《临床心血管病杂志》
油条
爷爷今年八十多岁了,身体还算健康,医生告诫他要少吃油腻食品,因为他偏胖,心血管又不好,但从去年春节后,爷爷不知为什么喜欢上吃油条了,每天早上必吃。我们这儿一星期有四天集市,爷爷每集都亲自去买或找人捎。父母多次劝他要少吃,而他说,吃点油条怕什么。我的话爷爷最相信,家人让我劝劝他。有一次,我故意吓他,说报纸上说现在的不法商贩利欲熏心,用劣质油炸油条,油条中还加了对人体有害的发泡剂……从那以后,爷爷再也不敢买油条吃了,也算了了我们的一份心思。
元旦前夕,我到集市上买菜,由于早上没吃饭,便来到卖油条的摊位前买油条,油条还没炸好,就和小贩攀谈起来。卖油条的是一对中年夫妻,挺爱说话的。那个女的问我家住哪里,在哪儿上班,我一一回答。男的一边麻利地做油条,一边问我:“你们屯中有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儿,特别爱吃我们家的油条,每集都来买,可近来不知他上哪儿去了。说来也有意思,去年春节前,他来买油条,付钱时才发现腰里100元钱被人掏了,我二话没说,油条让老头儿拿走,后来老头来送钱,我也没要……”
我不知说什么好,忙付了油条钱,逃似的赶回家去……
鱼头
从我记事那时起,每当吃鱼的时候,不管大鱼小鱼,母亲总是先吃鱼头。所以,在我脑海中形成的概念是:母亲爱吃鱼头。而我和姐姐,吃饭时总是抢着吃鱼肉,鱼头总留给母亲。因为她爱吃鱼头嘛。这在我们认为,是理所当然的,而且也是一份“孝心”的体现。
自从婚后,有了女儿,妻子对女儿的照顾可以说无微不至。每当吃鱼的时候,她生怕鱼刺卡住女儿的喉咙,总是先把鱼头取下,放到自己的碗里,时间一长,每到吃鱼的时候,三岁的女儿便亲自动手,把鱼头夹到妻子的碗中。我问女儿:“为什么给妈妈鱼头吃呢?”她晃着脑袋回答:“妈妈爱吃鱼头嘛!”我笑着对她说:“等你长大了,也会爱吃鱼头的!”
地瓜皮
在我的记忆中,外公吃地瓜时,从不扒地瓜皮。我小时候曾问过他原因,他笑着回答:“带皮吃香甜!”我也学着试过几次,可一直弄不明白,带皮的地瓜怎么就能吃出香甜来呢?
外公退休在家已经近二十年了,可他没有一天闲着。头些年买了头大黄牛,承包了几亩地。牛耕地,地打粮养牛,小牛犊卖了一个又一个,钱没挣多少,他却整天忙得不亦乐乎。
由于家人的强烈反对,外公不包地了,牛也卖了,可他仍然闲不住。前年冬天,他拾了一冬的粪,邻居问他,你家没有地还拾粪干什么?可他只笑着说闲不住。春天刚开冻,他就扛起镢头,天不亮就上山开荒地,渴了喝几口自带的井水,饿了吃把花生仁,一干就是大半天。
地开好后,他把拾到的粪一担担挑到地里,一棵棵栽上了近两千棵地瓜秧。除草、培土、施肥……外公忙活得像个小伙子。秋天,地瓜虽然不是大丰收,但也收了不少。他把地瓜分给大家,看大家拿走自己的劳动果实,他高兴得像个孩子。
外公用镢头从土中刨地瓜时,镢头刨得很深,地瓜几乎不碎。我们不行,地瓜总被刨碎。因为刨得深,会非常出力,一会儿胳膊就被震酸了。地瓜从地里运回家,外公从来不让用手推车推,说那样会磨坏地瓜皮,冬天不好越冬。所有的地瓜,都是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撸掉上面的泥土,再轻轻地捡到铺上软草的箩筐,用扁担挑回家的。其实,地瓜在我们那里,每家除了留下少量偶尔人吃点儿外,大部分都是用来做猪饲料或加工成淀粉的。
我边捡地瓜边问外公:“今年这么多地瓜,你不用再带皮吃了吧?”可他说:“孩子,人可不能忘本啊!想起‘二两七’那时候,我们连地瓜梗都吃不上啊!”